调查背景

三年的新冠疫情给社会各行各业造成了巨大影响,公益行业更是举步维艰。与此同时，疫情引起的经济衰弱进一步减少了工作机会，恶化了弱势群体的生存与发展状况，使之对公益帮扶的需求更加迫切。目前疫情管控已经放开，经济和社会生活趋于正常，公益行业相关方需要认清三年疫情对公益组织的影响、目前的生存现状，以及迫切需要的外部支持等。以便在疫情后多方发力，更好地认识公益、支持公益、发展公益。

为此，中国发展简报/北京益行公益信息交流服务中心继2020年、2021年之后，联合各地区22家领军公益机构再次发起此次跟踪调查。

我们希望调查结果能记录疫情对中国公益机构造成的影响，更能促进政府相关决策部门、公益资助机构，乃至社会大众对公益行业的深入认识。同时，理解三年疫情后中国公益服务机构所面临的困难、状况和需求，从而为这些机构提供更多、更好的支持。

本次调查从3月13日开始到3月27日结束，历时15天，共收回566份问卷。剔除61份来自资助型基金会、国际公益机构、官方背景的公益机构和“其它”样本，本调查报告的数据分析与结论来自于505份样本，其中社区服务型公益机构样本454份，枢纽型公益机构样本51份。

调查结果显示，三年新冠疫情已经对全国范围内的公益组织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中小执行型公益组织尤为严重。当下经济效益恢复尚需时日，政府资金的困境也在短期内难以改善。因此依赖于社会经济溢出效应的公益组织资金收入改善，显然需要更长时间，甚至还可能会继续恶化。因此，公益机构在2023年准备好继续过紧日子。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时间和能力所限，本调查报告不可避免地存在局限性。一方面未能以随机抽样方式开展，同时缺乏深度样本分析。因此，本次调查结果主要用于趋势性判断参考，只提供表层数据和结论，不推荐用于定量的精准衡量。

要点扫描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新冠疫情对于中小服务型公益组织影响强烈。

参与调查机构的特征：

团队规模在10人以下的样本占60%，11-30人的样本占17%；

国内社区服务型公益机构占比90%，枢纽型公益机构占比10%；

服务区域范围在地市及以下的机构占比57%；

目标样本业务在儿童保护、社区治理、志愿服务三个领域占比偏高。

疫情对公益组织的影响程度：

三年疫情导致公益行业20%左右的机构关停，并对超过70%的现存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造成了较大影响，其中省级以下社区服务型公益组织受影响更大。

疫情对公益组织的影响维度：

三年疫情对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最大的影响在资金收入方面；排在第二的是项目实施与管理；排在第三位的是团队维持。其中资金影响远超其它方面。

疫情对公益组织实际资金收入的影响程度：

疫情导致约52.7%的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2022年较2019年减少，其中28%的机构减少达到20%以上，更有12.5%的机构减少达到40%以上。资金减少情况在地方性机构中更为严重，减少来源主要是政府采购服务。

现存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的主要收入来源：

“政府购买服务”排第一，第二位是国内公益机构（如基金会等）资助，网络众筹收入排在第三。但全国性机构的来源国内公益资助排在第一，且企业资质与政府购买服务并列第二。

对2023年的资金收入预期：

总体比较悲观。37%的样本表示只能与2022年持平；收入预期比上年减少10%以上的机构仍占到35%以上。

目标机构在项目和团队方面的状况：

疫情对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在项目和团队维持方面产生了影响，但项目方面的影响随疫情管控的放松已逐步消除，团队方面的影响与收入情况有关。

疫情后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对于外部支持的诉求：

在公益相关法律与政策方面，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希望：放宽对公益组织筹资方面的限制，以及公益组织日常运作及项目开展方面的要求；支持公益组织之间的交流与学习；并能够享受小微企业的税收优惠与减免。同时，希望执法部门平等地与公益组织进行沟通与互动；加强公益组织在公益政策与法规制定过程中的参与；完善慈善法实施细则。

在资助要求方面，诉求很集中，主要有两方面：希望资助周期最好在3年以上，以便项目和人员稳定；同时，提高人员与运作费用比例，以保证专业操作。

在技能支持需求方面，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比较突出的诉求依次为，项目实施与管理能力；机构可持续发展能力；筹资能力。

调查发现

根据本次调查的目的或要回答的问题，调查发现依照疫情对公益机构的影响程度与维度、疫情后公益组织的现状，以及公益组织对于外部支持的诉求三个方面进行了陈述。

一、三年疫情对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的影响

1. 影响程度：

调查结果显示：

三年疫情对超过70%的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造成了较大影响，使这些机构生存困难，甚至有20%机构难以为继甚至关停。此结果与我们在2020和2021年两次调查的结果基本一致，只是本次调查选择影响程度“很大”的比值有所提高，由之前的15.5%提高到20.8%。

疫情导致公益行业20%左右的机构关停；但不少地/市以下地区，特别是社区层面，可能因疫情防控服务需要新增了一些公益服务机构。

具体数据见下图：

2. 影响维度：

调查结果显示：

三年疫情对执行型公益组织最大的影响在资金收入方面，比值占到76%；排在第二的是项目实施与管理方面，比值占60%；排在第三位的是团队维持，比值为44.4%。团队维持的困难可能与资金萎缩有关。此外，各服务类型，各地域范围的样本结果与总样本基本保持一致，无明显差异。且三个维度之间的比值差距均很大。

这与2020年调查结果的前三项排序(1.项目开展“79%”；2.资金收入“57%”；3.外部环境“45%”）有所不同。

因此可以推断，三年疫情期间，项目开展方面的困难随着管控的放松逐步得到缓解，但疫情对公益机构资金收入方面的影响则进一步恶化。

具体信息见下图：

为进一步探究疫情对于公益组织在收入方面的影响程度，调查比对了疫情末期的2022年收入与疫情前的2019年收入。对比结果发现：

（1）疫情导致52.7%的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2022年的收入较疫情前的2019年减少，其中28%的机构减少甚至达到20%以上，更有12.5%的机构减少达到40%以上。收入减少的机构主要是地方性机构。减少的来源主要是政府采购服务。其他来源不明显。

（2）疫情中也有32%的执行型民间公益组织2022年的收入较疫情前的2019年出现增加，其中近15%的机构增加在20%以上，更有5%的机构增加达到40%以上。收入增加的机构主要是全国性机构（24%），增加的主要来源主要是政府采购服务。其他来源不明显。

二、疫情后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的现状

1. 主要资金来源：

“政府购买服务”占到57.8%，排第一，远超其它来源；排在第二位的是国内公益机构（如基金会等）资助，占37.8%；也远远高于排在第三，占比为22.2%的网络众筹收入。

资金来源渠道的排序与2020年和2021年两次调查结果一致。这种排序在各服务类型，各地域范围的机构中也基本呈现出一致性，只有全国性机构的排序有所不同。

对于全国性公益机构，国内公益资助排在第一，且与企业资助与政府购买服务并列第二，众筹收入未进入前三。

具体信息见下图：

2. 资金收入2023年预期：

调查结果显示：

在对2023年的收入预期方面，总体比较悲观。

（1）尽管2022年是艰难的一年，37%的样本表示只能与2022年持平；

（2）表示悲观和非常悲观（比上年减少10%以上，甚至超过40%）的仍占到35%以上；

（3）只有约26%的样本表示较为乐观或乐观（比上年增长10%到30%）

这种情况在各服务类型，各地域范围的机构基本一致，只有全国性机构和区域性机构持乐观态度的比值较其它类型机构高，排到了第二位。

3. 项目与团队情况：

调查结果显示：

（1）项目方面：2/3以上的公益组织的目标群体定位和项目内容并未因疫情而有明显改变。近60%的公益组织项目实施方式没有变化或变化不大。

（2）团队方面：有41%的公益组织其团队规模因疫情影响而减少，不过减少幅度达到20%以上的只占不到20%；有26%的公益组织其团队规模没有变化；但仍有近29%的公益组织其团队规模有增加情况。但增加幅度在20%以上的只占不到10%。

三、疫情后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的诉求

关于疫情后执行型民间公益机构对外部支持方面的诉求，本次调查从公益相关政策与法律的内容和实施、社会支持、资助和技能支持几方面进行了了解。调查结果显示：

1. 法律与政策方面：

（1）放宽对公益组织筹资方面的限制；

（2）支持公益组织之间的交流与学习；

（3）放宽对公益组织日常运作及项目开展方面的要求；

（4）公益组织能够享受小微企业的税收优惠与减免。

这种情况在各服务类型、各地域范围的机构基本一致，只有全国性机构更加强调税收优惠与减免，并将其与项目开展和交流学习并列第一位。

此外，在法律政策落实方面，公益组织的诉求是：

（1）加强公益组织在公益政策与法规制定过程中的参与；

（2）执法部门平等地与公益组织进行沟通与互动；

（3）完善慈善法实施细则（包括相关执法部门的联动与协调）。

具体信息见下表：

2. 社会支持与理解方面：

（1）社会大众更多地参与到公益活动中来；

（2）社会大众对公益组织更多的理解与认可；

（3）社会大众提升对公益活动的捐款。

3. 资助方面：

（1）希望资助周期更长（3年以上），以便项目和人员的稳定；

（2）希望提高人员与运作费用比例，以保证专业操作两方面。

4. 技能支持方面：

（1）项目实施与管理能力；

（2）机构可持续发展能力；

（3）筹资能力。

但对于全国性和区域性公益机构而言，项目方面的能力需求不强烈，而更需要传播方面的能力支持。

总之，三年疫情给公益组织造成了巨大困难，目前最大的困难是资金困难。在经济状况低迷的形势下，这种困难近期将难以缓解，且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因此我们需要多方共同努力才能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