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美国耶鲁大学学者Carl Zimmer写了一本名为《病毒星球》的书，文章结尾写着这样一句话：再有某种病毒从野生动物身上转移到人类身体内，很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疫情，而我们完全可能对致病病毒一无所知。

没曾想到，一语成谶。

2020年春节前期“感染人数众多、传播速度快、前所未见”的新型冠状病毒（以下简称为“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在我国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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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病毒，以及流感病毒、艾滋病毒、埃博拉病毒和“非典”病毒（以下简称为“SARS病毒”）等等，这些年大规模肆虐的传染病背后，都有某种和我们共存的野生动物成为“病源”。

原本，病毒的历史其实非常悠久了，有生物就开始有病毒了，它是依附于生物而生存的，野生动物是自然界病原体的巨大“天然储库”。

多种致命病毒“巧合”寄宿蝙蝠

说起野生动物致病，我们不得不提到2003年蔓延中国的SARS病毒。科学家研究后表明其病毒由蝙蝠传播给果子狸，果子狸又将病毒传播给人类。

之后，又在其他许多野生动物身上发现携带非典病毒，均是非典病毒的中间宿主，而蝙蝠则是携带这些病毒的“自然宿主“（即隐藏病原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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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肆虐的新冠病毒跟SARS病毒是同一类，且有79.5%的序列一致。研究人员发现该病毒序列与一种蝙蝠冠状病毒在全基因组水平上相似度高达96%，表明蝙蝠可能是该冠状病毒的来源。

除SARS病毒以外，中东呼吸综合症冠状病毒（以下简称为“MERS病毒”）、埃博拉病毒、马尔堡病毒、尼帕病毒、亨德拉病毒等等，都很“巧合”地源自于蝙蝠。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发现：一些蝙蝠的免疫系统可以产生一种可以提前发出预警的信号分子，从而将病毒隔离在细胞之外。这一过程在保护蝙蝠免受大量病毒感染的同时，也促使了病毒在防御系统在到位之前，在宿主体内更快地繁殖。

还有研究人员指出，对蝙蝠栖息地的破坏似乎会给它们带来压力，使它们在唾液、尿液和粪便中释放出更多的病毒，从而感染其他动物。

此外，人类的许多活动主动地增加了我们与蝙蝠的接触，非法捕杀、倒卖蝙蝠、残忍地食用蝙蝠。截止目前，媒体报道尽管新冠疫情发生，印尼民间还是“无所畏惧”将蝙蝠当成食材，天天销量非常好。有人评论说这是侥幸，也有人说当地人经常食用有了免疫抗体。

据NCBI（美国国立生物技术信息中心）记载的2013年一项研究，蝙蝠身上携带着137种病毒，其中61种为人兽共患病毒，每种蝙蝠平均携带了1.79种人兽共患病毒（有的蝙蝠没有携带人兽共患病毒，有的则携带多达到12种）。

从历史上每一次病毒致病事件来看，一旦蝙蝠将病毒扩散到没有抗病毒机制的人类身上时，很快就会导致某种传染病的传播。

“人兽共患病”的流行是生命的浩劫

除了蝙蝠以外，穿山甲、果子狸、老鼠、狼、狐以及鸟类，都可能携带危害人类的病原体。

世界卫生组织与联合国粮农组织将其称为“人兽共患病”（1979年将"人畜共患病"这一概念扩大为"人兽共患病"，"人畜共患病"的概念医学界已不再使用），其定义为在人类和脊椎动物之间自然传播的疾病和感染。

近观历史，最严重的几次大的传染病流行, 基本都是从野生动物传播到人类的，比如鼠疫、天花和流感等等等。可以说，“人兽共患病”已经成为影响全球的一大公共卫生问题。

鼠   疫

图示：旱獭（土拨鼠）来源：俄罗斯卫星新闻出版社

曾经成为欧洲历史噩梦的“黑死病”鼠疫，属于最高级的甲类传染病。多由野鼠传至家鼠，再由家鼠传染于人引起，或是通过蚤类在鼠中传播。去年4月有媒体报道：在蒙古位于蒙俄交界地带，两名俄罗斯游客生吃土拨鼠后因感染腺鼠疫而宣告不治。

狂  犬  病

狂犬病是一种常见的人兽共患病，所有的哺乳动物（包括野生哺乳动物）都有可能感染并传播狂犬病，猫、狼、狐和蝙蝠等在此病的传播中具有重要作用, 但狂犬则是主要的传染源。

艾  滋  病

目前科学家的研究追踪，艾滋病毒的自然宿主基本认定是生活在非洲中部和东部的绿猴或黑猩猩，也有许多猫科动物，如家猫、狮子、美洲豹等体内也能发现其踪迹。

图示：西非原住民捕获大猩猩，被称为“丛林肉”的野生动物是当地人动物蛋白的主要来源。  源自：www.cifor.org

流    感

流感是世界上人和动物发病最多、传染最快和传播最广的一种病毒性传染病，而且经常不定期地暴发流行。前期在美国, 因流感导致的死亡人数近万人。动物的流感尤以禽流感的危害最大，科学家研究证明：野生鸟类特别是迁徙鸟成为该病的传播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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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SARS 在人们心中造成的阴影至今仍挥之不去, 而现在高致病性禽流感频发、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又暴发，尽管疫苗、药物尽管降低了多种传染病的致死率，但人类依旧措手不及。

我们应该再次冷静地思考，如何加强国内野生动物疫病监测网络及各级预警预报系统的建设，及时发现野生动物疫源疫情, 从而阻断向家养动物、人类传播，并将疫情控制在最小范围。

保护野生动物&人类生存自救“共存”

已知的是，病原微生物寄生在野生动物、家养动物和人类等宿主, 通过某些进化方式来实现自身的生存和物种延续，这使人类和人兽共患病的斗争将永远存在，很难将某种病原体从自然界彻底消灭（天花是迄今为止人类消灭的唯一传染病）。

而且，科学家研究看到，野生动物的生态作用相当大。比如在全球农业生态系统中，蝙蝠不仅抑制了作物害虫的数量和危害，而且，间接地抑制与虫害相关的真菌，进而减少了由这些真菌产生的有毒化合物。

可见，任何野生动物也不能缺失。野生动物也没有错，错的是贸然接触他们、非法捕杀和食用野生动物的行为。

图示：早在20年前，健康时报创刊头版就曾刊登过《专家忠告：吃野生动物易患怪病》（源自健康时报）

随着新冠病毒疫情的进展，以致病为代价的血泪教训，让人类保护野生动物与防御传染性疾病，成为呼声很高的话题。

原本，许多野生动物体内都含有病毒，这可能致病，但也可能相安无事。我们不知道野生动物有过什么生活史，更不可能肉眼判断出一只看起来似乎正常的动物，是否携带了某种或某几种致命的人兽共患病。如若野生动物贸易不绝，人兽共患病造成的悲剧就永远有生根发芽的土壤。

中国日报、人民网等纷纷发布微博，号召拒绝食用野生动物（微博截图）

《自然》杂志曾经发过论文：中国是野生动物来源病原体爆发最多的国家之一。从SARS到新冠病毒肺炎未被消灭的今天，在不到20年时间里，中国已经爆发了两次极可能源自野生动物传来的传染病。

这一次疫情后，请我们尊重自然规律，适度地向自然界索取，保护生态平衡，让野生动物自在生活，避免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或减少发生的频次，为人类创造平安、健康的生存环境。

参考资料：

NCBI （美国国立生物技术信息中心）：A comparison of bats and rodents as reservoirs of zoonotic viruses: are bats special?

卡尔·齐默《病毒星球》，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

李永成　孙贺廷　刘　枫. 野生动物在人兽共患病发生、传播中的作用. 2006. 林业科学，42( 5) : 120-126

Elife：Accelerated viral dynamics in bat cell lines, with implications for zoonotic emerg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