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团

杨团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农禾之家咨询服务中心、北京农禾之家农村发展基金会理事长，农禾之家研究组负责人之一，曾带队前往成都汪家村多次调研。

汪家村是成都市新都区新繁街道（原新繁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业村。没山没水，地处镇区交界处，地理位置较偏。2019年前，村庄环境散乱，产业单一，耕地多有撂荒，人均年收入不到2万元，主要靠外出打工。村集体没有收入。2019年9月至2021年底，成都拾里庭院公司在汪家村的一个村小组，成功实施了一期项目，仅靠受托经营闲置资源资产，就让一个村小组的29户农户增收53万余元，也让这个拥有11个自然村的行政村获得了10万余元的集体经济收入。

汪家村的地貌是林、水、宅、田穿插毗邻，相互依托总成一体的川西林盘。户与户的林、田等资源资产很难完全切分。为将零散而又呈组群样态的闲置资源资产能够统合利用，拾里庭院创造性地提出采用标准份折算资源资产的评估方法。他们以一亩田1200元年租金作为一个标准份（锚定物），逐个计量评估每间民房、平层屋顶、宅基地、林盘地、耕地、林地、水塘等闲置资源资产各自的标准份，将每家每户闲置的各类资源资产的使用权价值都折算成标准份。一期29户自然村的闲置资源经评估计量折成了100多标准份。而后，公司帮助村集体设计了一整套对折价后的使用权价值的托管制度。村民、村集体、驻村企业（拾里庭院）三个主体间用托管合同连接，明确权责利关系。村民将各自的标准份托管给村集体，村集体设立资产管理公司，将其打包再托管给拾里庭院。按照合同，拾里庭院承担起盘活这些资源资产，受托经营赚取利润，为村民和村集体按份分红的责任。为让村集体和村民放心地让渡经营权，拾里庭院与村集体签订了保底加分红的条款，确保村民和村集体在委托经营中“负赢不负亏”。

项目建成后的拾里庭院相当于汪家村内的村中村，农户商户比邻而居。但小村和大村并没有区割，人居环境一样美观大方。这是因为街道政府为支持汪家村乡村建设，将人居环境整治、林盘保护、厕所革命等3个普遍施行的项目打捆给村集体，由其招标，并与企业合作进行村内整体环境和一期项目闲置资源资产的适用化改造。房屋改造由户主出资，装修归拾里庭院和外来商户投资。拾里庭院做全村环境和闲置资源改造的工程设计和施工，并垫付流动资金和承担亏损风险。各类主体各展其长共建新汪家村。拾里庭院设计了村民加入的“帮帮团”互助用工机制直接服务于商户运营，让商户“共享用工”、“商住共融”，还在村口设置了智慧系统大屏，联营商户每日营业额提成数据都在大屏上滚动，吸引新老村民驻足观看、讨论，形成当地一道特殊靓丽风景。这种从设计、施工到经营、管理的共同努力逐渐弥合了村内村外的各种隔阂，消除了矛盾，村集体、村民与拾里庭院、外来商户渐渐融合为一家人。

汪家村试验中，拾里庭院还吸收了本村一名返乡青年成为股东和中层经理，多方培养她，吸引了更多本土人才和外来人才进入汪家村。2018年汪家村只有2个大中专以上人才，现在本村和外来大中专人才已达170 多人。

村容村貌和人的相互关系的改变给大家带来了信心，新老村民互帮互助的共同体意识逐渐成形。2019年9月至2021年4月期间，入驻商户18家，项目存活率100%。即便疫情期间，也没有一户商户离开。村民与企业共同抗疫，中青年一起当志愿者为成都市民供应蔬菜，村内的老年人就主动到拾里庭院拔草打扫。 

2019年9月至2021年底，一期试验，村民和村集体获得的年度收益分别为14.17万元，24万元和25.1万元。其中，村集体获得10余万元，约占全部收益的16%。承诺的完全兑现，让村民对村两委有了信任。村集体的威信提高了，说话有人听了。村庄的青年人回来了，烟火气起来了，那些躺平的人的心思也活泛了。一期项目29户签约用了364天，开了50多场坝坝会，挨家挨户的动员难以计数。而二期项目，只用了4天就完成了156户的项目合同。

汪家村党总支书记刘华杰说，“这三年村集体得到最大的成效就是老百姓对我们的认可”。拾里庭院负责人李彪说，“以这个项目为分界线，我活在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中。不是乡村需要我们，而是我们需要乡村。” 

汪家村试验带来的改变有三：拾里庭院从企图下乡赚钱的城市企业转变为与村集体、村民共建共享的智慧营造企业，从自己赚钱变为“带动村民赚钱”；汪家村村集体和村民从依赖外界支援转变为拥有自主发展意识和行为的主体；流失在外的青年村民返村成为连接村企的纽带和乡村发展的生力军。这三种改变均产生于汪家村试验智慧营造的独特做法和机制设计。特别是下乡企业，以自身的智慧、能力和智造技术，出于“公心”构建起与村集体、村民有效连接的利益纽带，在保护乡村集体于发展中不被架空攫取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超越盈利目标的人际关系资本与可持续发展的长远利益。

从2020年到2022年，汪家村拾里庭院因疫情累计停业超过300天，即便如此，2022年度农户加入拾里庭院的每个资源标准份的收益仍然较2021年提升了3.2%，达到1297元/每份，甚至“跑”过了2022年度国家GDP的3%增长率，农户收益实现连续四年增长。

2023年2月，拾里庭院在汪家村正式推出“超级乡村”计划，邀集愿意为乡村振兴贡献力量的企业家、艺术家、学者、社会组织参与汪家村全境的村庄智慧营造。汪家村党支部、新繁街道和新都区负责人一起，见证了多方主体支持拾里庭院“超级合伙人”群体的诞生。至此，汪家村进入了一个社会各界共同支持乡村振兴的崭新阶段。

2023年7月，经有关部门批准，超级乡村指挥部向全球招募超级合伙人。将超级合伙人分为能力型、资本型、资源型、项目型、储备型等五种类型，获批的超级合伙人可获得汪家村“新村民”身份；享有汪家村“超级乡村人才公寓”入住使用资格，以及村内各类学习、医疗等方面的优先待遇等福利。这次招募令还特别招募即将开业的拾里青少年儿童主题林盘、“她.能量”主题花园、拾里.艺起团建拓展基地、乡城联创研学基地四个项目的主理人。

2023年7月，经有关部门批准，超级乡村指挥部向全球招募超级合伙人。将超级合伙人分为能力型、资本型、资源型、项目型、储备型等五种类型，获批的超级合伙人可获得汪家村“新村民”身份；享有汪家村“超级乡村人才公寓”入住使用资格，以及村内各类学习、医疗等方面的优先待遇等福利。这次招募令还特别招募即将开业的拾里青少年儿童主题林盘、“她.能量”主题花园、拾里.艺起团建拓展基地、乡城联创研学基地四个项目的主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