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工业大学浦江学院的大二学生赵士杰，今年暑假没有回江西老家，而是选择在当地的公益机构实习。

6月底的一天，赵士杰偶然看到一篇招募“公益真探”的推广，“这四个字就把我吸引了，再仔细看介绍，我觉得很契合我对公益一些想法。”赵士杰的专业是公共事业管理公益慈善方向，从大一开始就参加各种公益活动，这让他对公益有一定的认识。

赵士杰看到的招募信息是由腾讯公益联合恩派公益共同发起的“公益真探计划”。项目招募100位长期关注公益的捐赠人，其中包括媒体、大学生、研究人员、互联网从业人员、艺术家等不同身份的公众，在今年的99公益日前后，深入公益项目地体验、观察、参与，力求以客观、中立的视角记录真实的公益进展。

很快，赵士杰就收到了反馈，他入围了疾病救助领域第5组。“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自己会被录取。”接下来，他要探访的机构是浙江省微笑明天慈善基金会的“兔唇宝宝的微笑”公益项目。

公益真探线上启动会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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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探”的发现

8月12日，赵士杰参加了在江西举行的“2022南昌唇腭裂公益救助行动”，该行动旨在为当地及其周边地区困境及低收入家庭的唇腭裂患儿提供免费手术。

官网显示，“兔唇宝宝的微笑”项目是通过组建优秀的唇腭裂诊治队伍去往患者集中的中西部偏远地区，为贫困及低收入家庭的唇腭裂及头面部畸形的患儿提供免费治疗。自1991年至今，该项目已救治了全球范围内超过75000名的唇腭裂患者。

“公益真探的要求是思考一个‘最好奇的问题’作为整个行程的主旨。我对‘兔唇宝宝的微笑’项目有两个好奇：一是项目是如何找到受助兔唇宝宝的；二是年龄稍大些的兔唇宝宝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项目是否有心理关怀的内容。”赵士杰说。

三天的体验和观察，赵士杰的好奇心得到了反馈。他了解到，兔唇宝宝主要是通过与当地的残联及其他政府部门合作进行筛选，但他在与志愿者交流时发现，项目官网上宣传的是为贫困家庭的兔唇患者提供免费手术，但现实中符合条件的实际并不多，实际执行中等于是放宽了标准，“这应该是需要一致的。”

对于兔唇宝宝的心理关怀问题，张士杰发现，由于手术不是一次性的，每次做手术时会有一些心理关怀，项目组也组建了患者社群，但他认为这肯定不够，患有唇颚裂的儿童因为奇怪的发音和含糊不清的说话很容易被同龄人歧视，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基金会医疗志愿者在向患者进行术后恢复指导并传达术后注意事项（赵士杰 摄）

“这个项目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去中西部地区开展救助活动，召集患者来做手术。第二种是在这些地区设立定点医院，患者可以到定点医院免费医治。每次做手术都是免费的。”在与几名患者家长交流后，赵士杰却发现这些家长并不知道后续的手术也是免费的，“信息不对称，项目在信息传达上不是很到位。”

对于他的到来，赵士杰明显感觉到项目组好像有些抵触心理，表现得比较紧张，机构一名负责人还对他表示“写报告时要多说我们的好话”。“我很好奇，他们在顾虑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兔唇宝宝的微笑”项目的信息披露做得比大部分机构都好，虽然他也认为还可以更进一步。“并不是法律要求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法律的要求是最基本的。项目可以做得更多一些，让公众了解的更多一些，信任就更强一些。”

赵士杰表示，目前公益还是不被公众看好，也不被很多人所理解。他还记得今年5月中华儿慈会有个项目上了微博热搜，本来是很好的事儿，但下面的几千条评论大都是负面的，有说是骗人的，有质疑收管理费的，还有人直接问“有没有什么渠道让我把钱直接捐到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但赵士杰一直对公益抱有信心。在探访的医院中，他对一个印象特别深刻的环节，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小朋友趴在爸爸肩上，嘴巴还在流血，把爸爸的白衬衣都染红了。他走过去和爸爸聊天，爸爸非常感谢项目让他的宝宝变成一个正常的小朋友，也能自信的微笑了。“真的很感动，这个场景与我之前看到的一个视频一模一样，让我更深地理解了‘一个微笑可以改变一生’那句话，也感受到了项目的意义和价值。”在出发之前，赵士杰做了不少功课，看了很多项目的宣传视频。

三天的探访很快就结束了，在从南昌回南京的高铁上，赵士杰思考着三天探访给他带来的冲击和反思，公信力是公益行业的生命线，很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如何让公益“破圈”，将公益的理念让更多的人知道，而且要把工作做实。

“我有两年的公益实践经历，现在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目标。这次探访为我指明了方向，也坚定了我之后要走的路。”赵士杰说。

02

释放“公益真探计划”的鲶鱼效应

据了解，99公益日前后，100位公益捐赠人将完成对56个城市的100个公益项目的实地探访。随着考察行动结束，一些探访结果陆续出炉，“公益真探计划”再次受到关注，引发行业对透明公益生态建设和行业良性健康发展的思考。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接受公益真探的探访，上述100家公益机构还会举办“公益股东人大会”，这是腾讯公益今年关于透明度建设的另一个倡议。在腾讯公益看来，每一位参与腾讯公益平台项目的爱心网友作为所捐赠公益组织的“股东人”，可以与机构直接对话和交流，实现自己对公益项目的知情权，监督权和参与权。

管理学上有个理论“鲶鱼效应”，是指通过一种手段或措施，激发一些企业积极投资市场，积极参与竞争，激活市场上的同行。“公益真探计划”如同鲶鱼激活了透明公益建设和行业发展的“一池春水”，将推动公益组织和行业朝着更加透明、更加专业化的方向迈进。“我们希望公益股东人大会和公益真探这两个项目，为机构打造丰富多元的反馈渠道，让捐赠人知道钱到底花在哪里。”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秘书长葛燄表示。

“鲶鱼效应”之一，是推动公益组织更加注重信息公开和项目成果。公益组织的信息公开，很重要的一点是公益组织的自律，主动按照法律规定公开相关信息，但这种效果却并非绝对理想。试想，各个公益组织成立之初，哪个没有科学而严苛的管理章程？谁的章程没有公开公布？又有哪个公益组织会公开说自己的行为不合规矩甚至是不合法有违公信和管理章程？但即便如此，现实不还是一再出现负面舆情事件？可见，仅靠公益组织的行为自律，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公益组织的公信力不仅需要自律，更需要“他律”。“公益真探计划”无疑是一种有效社会监督的“他律”手段，而由于无利益关联，更加公正、有效，也更能发现公益组织和项目及其执行中的漏洞，腾讯公益平台产品负责人刘琴说，“真探的存在可以链接不同角色参与公益，公益的真成效、真方法、真价值都会在第三方视角的审视下得以浮现。”在这种“审视”下，公益组织的信息公开和项目执行能力无疑会得到一定的提升，也更加注重项目的成果。

佰特公益执行总干事陈潇斐就认为，公益真探和公益股东人大会，既帮助了机构从公众视角看信息公益公开内容，避免过于专业化，也客观上促进了机构披露信息的细化。“而更大的意义在于让团队伙伴学会了与公众对话，可以把项目成果呈现出来，更加有助于影响力的传播。”

满天星公益创始人梁海光则认为，能够接受公益真探的到访，是机构的一种勇气和态度，也让团队认识到，信息公开是重要的，项目成果也是重要的，做公益不只是埋头做事就行了。而且，公益真探的结果是相对客观的，更能让捐赠人和社会公众认可和接受。而且，腾讯公益也联合了很多的媒体，很多渠道都在发声，这也让很多公益机构认识到，如果不做信息公开，不注重项目成果，未来是没有发展机会的。

公益真探探访笔记

“鲶鱼效应”之二，是推动公益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多年来，除了法律法规的完善，行业内也不乏推动公益组织有效透明，规范行业良性发展的举措，但大都停留在数据上，纸面上，难以让捐赠人和爱心人士有更直接的感受。而且，这种举措也只是局限于机构，难以涉及具体的公益项目。

再者，近年来很多公益组织奉行“筹款导向主义”，想方设法的多筹款，认为筹款越多越好，在其年报和网站上，都有多少人、多少企业捐赠了多少钱的数据呈现。这没有错。但对捐赠人和社会公众来说，想看到的恐怕不只是一组干巴巴的数据，而是项目的成果是什么，受益人是否真正得到了改变。一句话，就是捐赠人想知道自己的捐赠是否花到了实处。

“公益真探计划”是针对100家公益组织开展的透明公益行动，真探们深入公益项目地体验、观察、参与，视角也相对客观、中立。所探访的100个公益项目一旦成为透明公益样本，将获得腾讯公益平台的支持，这必然会让其他公益组织和项目产生危机感，继而作出反应，提升透明度建设，完善项目的设计和执行，客观上推动整个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你不做，可能大家就不信任你了。短期内可能不会带来多大的捐赠，这是一个长久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为了迎合平台，而是认为透明是必须要做的。我们的态度就是，一定要把透明践行到底。”梁海光说。

据了解，本次“公益真探计划”共开放60个项目，涉及残障融合、妇儿关怀、环保动保、疾病救助、济困救灾、青年发展、社区营造、性别教育、乡村振兴、助老养老等11个领域。公益探长、融爱融乐总干事李红认为，“不论从议题设置，还是对公众影响，这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新。公益真探是带着一种观察者的捐赠人视角走进公益组织的，所形成的思考通过媒体的传播让更多的人关注公益，支持公益，这就是对行业发展的一种推动。”

葛燄也表示，“我自己内心是非常感激和崇敬这些勇于报名参与公益股东人大会和接受真探探访的公益机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共同努力，一起培育真正的更多的理性捐赠人，我相信真正的捐赠人多了，理解的人多了，公益行业的发展会更好。”

公益真探们分享在公益现场的探访实录

“鲶鱼效应”之三，是能链接公众信任，推动人人公益。近年来，更快捷、更亲近、更理性，强化与捐赠者的链接成为公益新变化。“公益真探计划”是在腾讯公益平台升级的背景下的新尝试。“腾讯公益平台的未来升级方向，是从筹款平台升级成为公益用户服务和参与平台。而只有让捐赠人真正理解公益，这种升级才最终发挥作用，整个行业的发展才会更好。”刘琴说。

我们知道，很多捐赠人和爱心人士在捐赠资金的同时，也想更多的参与其中，更深入的了解机构和项目的使命理念，以及对受助人是如何尊重和帮扶的，由此所带来的思考和探索无论是对公益项目和组织发展，还是推动人人公益都着重要的意义。

据了解，公益真探包括产品经理、设计师、学者、大学生、研究人员、编剧、退休人员等不同身份的捐赠人，具体有广泛性和代表性，能够代表和反映不同行业、不同方面对公益组织和项目的认知和意愿，提升了公众参与公益的深度、质量与获得感。

梁海光认为，公益真探计划的作用是“双向”的。公益真探将他们的所见所想真实地反映出来，让更多的公众能够看见公益，能够进一步链接公众信任，推动人人公益。

“这种方式可以推动公益行业的持续改善。而且这是一种好玩儿的，很酷的，年轻人特别喜欢的模式，也是一种非常好的自我创新，自我超越。可以让大众容易也更真实的了解和参与到公益活动中来。”公益探长、北京十方缘公益基金会秘书长方树功说。

刘琴也表示，“通过公益真探计划，可以链接到不同角色的人群参与进来，对公益行业本身的推动和发展是非常有价值的。”

公益真探李彦琪跟随“大象食堂”项目人员探访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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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公益真探计划”的建议

我们期待“公益真探计划”释放更多的鲶鱼效应，推动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为实施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贡献力量。但是，“公益真探计划”要用好鲶鱼效应，“探”出公益项目的真成效、真方法、真价值，一个基本的前提是需要明确什么才是一个有效的公益项目。因为公益的本质是把捐赠和爱心转化为有效的帮助。

笔者认为，公益真探在深入项目地调研之前，有三个问题是需要认真观察和思考的：

第一，项目要解决什么样的社会问题。公益不同于慈善，慈善仅仅是给穷人提供暂时的帮助，而公益则是给社会所有人的帮助；慈善满足个体需要，而公益则是要创造和支持个人摆脱困境的机会和机制。一个有效的公益项目应该就是某个社会问题的一套解决方案，一套模式。

那么，如何确定一个问题是社会问题？可以从公共性、公平性和紧迫性三方面考虑。公共性，是指问题涉及的人群比例和规模，公平性是问题涉及人群的社会福利和权利与社会平均水平的差距，紧迫性则是指该问题所造成的生命、环境、财产、未来发展机会等的直接、间接危害程度。如果一个公益项目能够在这三方面都能应对，那就能保证它的有效性和社会价值。

但在现实中，有的公益项目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或者根本不清楚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这是真探们要需要考察的，因为做正确的事远比正确的做事要重要得多。

第二，项目的服务对象是谁。一个有效公益项目一定要很清楚服务对象是谁，要的结果是什么。可以说，凡是项目做得好的，有成效的，一定对服务对象有明确、清晰的界定。商业产品需要专业化和差异化，公益项目也应如此。但现在不少公益项目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服务对象太宽泛，没有细分或者服务对象太多。

第三，项目要满足服务对象的什么需求，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价值。一个有效的公益项目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真正使服务对象受益，有效解决社会问题。只有受益人改变了，受益了，才能使社会问题得到解决。也就是说，公益项目最终要的是成果。这个成果不是你做了多少活动，有多少的产出，这个成果一定是服务对象的改变与收益。否则，就是对捐赠和社会爱心的浪费。所以，只有确保群众的爱心善举直达所需，把捐赠有限的资源用到能够产生成果的地方，项目才具有真正的价值。但现实中，一些公益项目要满足什么样的需求不清楚，或者做得浮皮潦草，结果做了效果也并不好。

所以，一个有效的公益项目应该具备“需求导向、价值创造、成果体现”这三个要素。真探们理解了这三个基本要素，才有可能探出“真”问题，实现推动公益行业发展的价值。

可以想象的是，透明公益生态的完善、公益行业公信力的建设以及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的过程会很漫长，因为做公益毕竟不像做企业，不能速成。但即便再漫长，也值得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向往，正如葛燄所言，“我们不只是在做公益数字化工具，也在做人心的交流”。我们应该相信，优秀的公益组织和有效的公益项目正是在这种不断的“人心的交流”中成长起来，而不是仅靠法律的规定和自发的力量打造，这样的公益组织和公益项目才会具有长久的生命力和贡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