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拉斯加西海岸附近的尤皮克原住民（Yupik）村庄切福纳克（Chefornak），水离村庄越来越近了。

曾经被冻结的厚厚的土地，现在正在解冻。村里幼儿园的墙上，蓝色油漆剥落。房子摇摇欲坠地坐落在河流中间的木高跷上。这些天的风暴越来越强。涨潮时，房子底下的水位会上升。不断变化的地面使地板翘曲，很难关上门。

▲建在河水中间的房子 图源 | KALW

“我喜欢我们的房子。”一位幼儿园老师伊莱扎（Eliza Tunuchuk）说，“但再过段时间，这里也许就被水淹没了。我们必须搬走。”

在美国，原住民的生活面临着许多挑战。其中，由气候变化导致的生活问题是美国原住民面临的最重要的一项挑战。

加里特沃格瑟是美国国家野生动物联合会的主任。她在一次电话采访中说到：“原住民是最先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群体。他们的生活往往因此受到危害。”

气候变化给美国原住民带来的影响主要包括缺乏水资源，传统面临威胁和失去土地三个方面。

没有水的生活

在美国最大的印第安人原住民社区——纳瓦霍，严重的干旱加剧了当地饮用水健康问题。

过去几十年以来，纳瓦霍保留地一直存在着严重的水污染问题。从1944年到1986年，矿业公司在纳瓦霍保留地开采了521座铀矿，共计3000万吨铀。铀矿开采的过程中造成放射性物质的泄漏，污染了当地水源。

▲纳瓦霍保留地废弃的铀矿的分布图 图源 |  EPA官网

此外，纳瓦霍保留地普遍缺乏充足的市政供水。有数据显示，大约三分之一的部落没有自来水。

在这种情况下，气候变化引起的干旱无疑加剧了当地饮水健康问题。

贝尧（Beyal）女士已经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窗岩镇（Window Rock）生活了30多年。过去，她依靠社区里的井水生活。但经过多年的干旱，井水逐渐变成棕色。到了去年，井水彻底干涸了。

现在为了取水，贝尧必须开车45分钟越过边境，进入新墨西哥州。她的目的地是一座矮矮的混凝土建筑。除了从两边延伸的软管外，它看起来像一个公用棚。到达那里后，她要等半个小时才能轮到她接水，然后将四个200升的塑料桶装满水后装上卡车。

▲纳瓦霍部落成员依靠井水供给 图源 | 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大学教授玛格丽特·希扎·雷德斯蒂尔 (Margaret Hiza Redsteer) 表示，与美国西部的大部分地区一样，纳瓦霍保留地自1990年代以来一直处于长期干旱之中。“随着降雪和降雨量的下降，饮用水的来源也减少了。地表溪流消失了，供给井的地下含水层正在干涸。情况只会继续恶化。”

传统面临威胁

除了缺水，气候变化对原住民的传统文化也造成了威胁。

马尔多纳多的一个学者小组写到：“气候变化引起的流离失所不仅切断了原住民与其土地和资源的物质联系，也切断了他们与传统居住地之间的精神关系。”

许多原住民受居住地地理环境的影响，形成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例如，在美国西南地区，纳瓦霍族认为他们的世界被四座神圣的山脉所包围；在太平洋西北部，原住民认为民族的生存与海洋、河流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原住民的语言和传统仪式中，无不体现了他们对动植物的尊重。

可见，原住民传统文化的形成与居住地的地理环境密不可分。

然而随着气候的变化，当地地理环境也会随之发生改变。干旱和高温可能会造成冰雪消融，河流消失，植被退化和土壤沙漠化等结果。环境的改变会直接影响到原住民的传统活动。

“在不断变化的降水量和温度的影响下，一些世代耕种的农作物变得越来越难以种植。气温上升让狩猎和捕鱼等传统活动变得更加困难。”科罗拉多大学教授卡罗尔说到。

比洛克西原住民酋长艾伯特（Albert Naquin）在2016年对《纽约时报》说：“气候变化让我们的文化遗产面临着威胁。我们也许将失去所有的遗产和文化。这一切都将成为历史。”

▲因为干旱气候，原住民不得不卖掉全部家畜 图源 | 纽约时报

 被迫离开土地

受气候变化的影响，海水和风暴正在侵蚀一些原住民的土地。原住民社区因此不得不尝试向内陆迁移。

奎鲁特族保留地位于奥林匹克半岛边缘的一片狭窄的土地上，由大约 135 所房屋组成。该半岛一直延伸至太平洋。

随着气温升高，大气中的水分增多，产生了更频繁、更强烈的风暴。大风经常切断电力，而主要街道上的房屋因为地势低平的缘故，很容易受到洪水的影响。社区与外部世界连接的唯一一条道路也常常被水淹没。

“这个村庄海拔才3到5米。”当地居民苏珊（Susan Devine）说，“在大风暴期间，那些海浪比你还高。”

由于经常遭受洪水的侵袭，这个村庄不得不做出搬迁至其他地区的决定。“气候变化迫使我们做出了离开村庄的决定。”奎鲁特原住民委员会主席道格伍德拉夫在2021年12月的一份声明中说。

另一边，路易斯安那州让查尔斯岛的比洛克西原住民已经在积极规划整个社区的搬迁，他们被美国媒体称为“美国第一批‘气候难民’”。

▲倒塌的原住民住房 图源 | 纽约时报

应对和未来

面对以上种种挑战，一些组织尝试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为了解决纳瓦霍族的饮用水健康问题，公益组织DIGDEEP通过安装基于蓄水池的家庭供水系统，来改善当地居民的饮水问题。

具体来说，DIGDEEP首先会在当地开发新的健康饮用水源，接着用食品级卡车向居住在每个水源附近的数百个家庭运送水。与此同时，他们给每个家庭安装管道和特制的太阳能储水箱，让原住民家庭能够很方便地使用流动的冷热水。

▲太阳能储水箱图样 图源 | DIGDEEP官网

从2014年到2021年，DIGDEEP已经在整个纳瓦霍保留地安装了近300个家庭供水系统和1,400多个储水箱，为解决当地居民饮用水问题做出了突出贡献。

为了降低气候变化对传统活动的危害，一些组织通过加强气候变化监测的方式进行了帮助。

在西部水资源评估和国家综合干旱信息系统 (NIDIS) 的资助下，科罗拉多大学开展了“原住民社区和气候变化互联网数据库”项目。

该项目旨在为印第安原住民和与原住民社区合作的组织开发一个在线数据库，以获取相关的气候变化信息。该数据库目前包含300多份文件，重点关注原住民保留地气候的变化、影响、规划、政策和示例，为原住民应对气候变化提供战略信息。

然而，在解决原住民的住房安置问题上，目前仍没有开展全面有效的措施。

“在州一级或国会一级，没有专门的收入来源用来解决原住民的住房问题。想要获得联邦的资金支持，只能不断地申请。即便申请到了，联邦也只会发放一小部分资金。”奎鲁特保留地的首领夏普女士说到。

总的来说，在解决气候变化给原住民的生活带来的问题上，美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参考文献：

[1]https://www.epa.gov/navajo-nation-uranium-cleanup/abandoned-mines-cleanup

[2]https://www.navajowaterproject.org/

[3]https://www.harpersbazaar.com/culture/politics/a38323451/emma-robbins-navajo-water-project-inter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