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性，守护美好

2022年3月15日，ABC公益研究院正式发布《看见女性：中国女性公益行业初探》报告。

近几年，“女性”话题越来越被关注。远观社会，从早前的鲍毓明案件、拉姆案、“N号房”事件，到近期的丰县拐卖事件，性别暴力等极端案件通过媒体平台掀起层层波澜，刺痛民众神经。

近观生活，女性婚育、职业发展、容貌焦虑等现实困境紧裹女性命运，激起大众共鸣。与此同时，致力于推动女性发展和性别平等的公益力量也持续生发。然而，目前中国尚未有对女性公益议题的系统化梳理。

当前女性究竟面临何种困境？哪些公益机构在为推动女性发展而努力？这些问题在本文短短的篇幅中必然挂一漏万，但我们仍然希望，有更多人能深入关切性别平等现状，了解女性公益组织，并希望为女性公益机构打开视野，激发行业携手探索更好的解决之道。

何为女性公益

当前，业内对“女性公益”尚无严格的定义，相关概念大体分为两类，一是指服务女性群体的公益力量；二是指参与公益的女性。本次研究中对女性公益的定义指向前者，广义上指所有支持女性发展的公益力量，包括个人、企业、公益机构等。

狭义的“女性公益”，也即本报告的研究对象，指的是以女性群体为主要服务对象，致力于保障女性权益、助力女性发展的社会组织。与传统意义上的妇女保护机构相比，女性公益组织服务的人群更广（不局限于成年女性），而相比起致力于解决性别不平等问题的性别类公益组织，女性公益组织会更聚焦于女性群体所面临的性别困境。

在现阶段，提出并界定女性公益概念具有现实意义：1）随着女性主义思潮的演变和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人们已经意识到女性群体，无论年龄、阶层、地域，其性别身份导致该群体普遍在发展权益和机会方面处于劣势地位。因此，有必要对女性群体的诉求进行梳理解读，对解决这一问题的公益机构开展研究也有其现实价值。2）相比起广义的性别平等议题，女性公益的范畴更为聚焦，以女性视角切入也更易于推进工作。事实上，当前女性群体的确是性别议题的主要关注对象，女性公益机构也是推进性别议题的核心力量，因此针对“女性公益”的研究对于整个性别平等议题发展而言也具有现实指导意义。

女性公益的由来

虽然女性话题在我国近几年才被广泛热议，但回溯历史，女性公益力量并非刚刚开始萌发，而是已在时代中匍匐成长多年，其使命和模式也随着不同时代和不同政治背景下的女性诉求的变化而不断延伸和调整。

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萌发受益于西方女权运动。自十九世纪下半叶至今，西方大致经历了三次女权主义浪潮，主题从争取女性的选举权、教育权和就业权，逐步扩展到政治、经济、教育、家庭、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平等权利。如今，女性主义思潮结合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视角，已演变出多种流派，形成了全球性的影响力。

西方女性主义发展浪潮

中国女性公益力量的发展受到西方思想的启发与影响，同时由于中国的历史背景和政治体制，其发展路径又具有特殊性。大致可以世妇会的召开为分水岭划分为两大时期，五个阶段。

中国女性公益发展历程

2010年后，本土女性公益机构成为推动女性发展的主要力量，这一方面是由于受到《慈善法》对国际组织在华运作的限制以及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国际组织在中国的影响力趋弱，另一方面是得益于本土公益的不断成熟和多元化。但与此同时，外部监管不断紧缩，女性公益机构和女权行动者的活动受到规制，形成当下女性公益机构和日益觉醒的社会公众在监管环境之下徐徐推进女性事业的格局。

女性需求金字塔

欲了解女性公益，需先厘清女性群体究竟面临何种困境、有何诉求。但女性群体极为庞大，其面临的问题也因年龄、地域、收入水平、婚育状况等的不同而有巨大的差异。本报告参考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对女性的需求层次进行细化分析，搭建女性需求金字塔（如下图），作为扫描女性公益机构的基本框架。

女性需求金字塔

1 生理需求

本次研究将女性的生理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定义为女性围绕自身生存的最基本的机体需求。结合马斯洛、摩赛及我国《妇女权益保障法》，我们将女性的生理需求归为三类，分别是健康需求、日常生活需求、性需求。其中，健康需求指的是女性对于消除、缓解或预防疾病以维持基本身体健康的需求，包括医疗体检需求、药物支持需求、医疗救助需求；日常生活需求覆盖了衣食住行各方面，主要是通过衣物、食物及水分、场所及看护、工具及屏障等外部资源，来避免女性遭受寒冷、发热、饥饿、干渴、营养不良、睡眠不足等伤害身体健康的问题；性需求指的是女性对性的本能需求，满足性需求主要目的是避免女性压抑性需求或受不恰当的性行为的伤害。

粉红丝带月下的乳腺癌防治宣传 图片来源：辽宁妇幼保健院

举例来说，支持女性的健康需求，如辽宁省粉红丝带乳腺病研究院对女性群体的医疗资助，提供医疗器械或资金等；满足日常生活需求，如国际计划支持女童饮食资源分配，深圳自然爱母乳喂养指导中心大力倡导增设女性外出所需或工作环境中所需的哺乳场所；保护女性应有的性需求，如云南省健康与发展研究会对少数民族地区青少年女孩提供性教育，帮助树立科学的性观念等。

2 安全需求

本次研究将女性安全需求（Safety needs），定义为女性免受外部伤害，有独立生存的保障。结合马斯洛及其他研究对安全的定义，和女性所面临的现实安全问题，可将安全需求归为两类，即人身安全和经济保障。其中，人身安全是指女性能获得安全庇护，以免于遭受家庭暴力、性侵害/性骚扰、拐卖/绑架等；经济保障指女性具备可以脱离家庭关系、独立生存的就业机会保障、财产保障和社会保障，这些保障不因性别而丧失。

“花蕾护航 女童保护”儿童防性侵知识讲座活动 图片来源：美篇

结合公益机构实际项目来看，保护女性人身安全，如“女童保护”项目，通过与地方妇联、教育局、团委等组织的合作，培训当地志愿者授课，使得儿童获得防性侵教育；又如中国白丝带志愿者网络项目（CWRVN），通过热线免费为受性别暴力受害者提供咨询帮助，对性别暴力实施者及具有暴力倾向者提供行为改变的辅导；满足女性经济保障需求，如北京农家女文化发展中心通过“农家女”学校培训专业技能，让女性有独立生存所需的就业能力。


3 情感需求

本次研究将女性的情感需求或爱和归属的需求（Love and belongingness needs），定义为女性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以归属于某一群体并在群体中享有地位的需求。这类需求又可分为对亲密关系和对社会关系的需求。其中，亲密关系是指爱情、亲情和友情等相互依赖性较强的关系。社会关系则指与有共同身份认同的人建立的关系，比如隶属于一个兴趣小组、职业团体或宗教社团。

有的公益组织或项目在女性的友情、爱情和亲情问题上提供帮助，即满足女性在亲密关系上的情感需要，如长沙同心婚姻家庭公益服务中心提供婚姻关系咨询或调解。有的公益组织或项目则专门服务某一类女性，比如独抚母亲、女性务工者、女同性恋等，且在过程中强调该团体内部的相互帮扶，可以认为这是在满足女性在社会关系上的情感需求。如“一个母亲”心理健康服务中心，强调以互联网搭建交流平台的形式，使独抚母亲获得心理安全感；半枝莲同城姐妹关爱中心则以女工为核心服务群体，搭建打工女性交流、学习、互助的平台。

4 尊重需求

本次研究将女性尊重需求（Esteem needs），定义为女性对自我价值的认可与尊重，以及他人对女性价值的认可与尊重。其中，自我尊重包括自我认知和自我接纳，女性需要学会接受自己的优点与缺陷，自信、自爱。外部尊重包括社会认知和社会接纳，即社会对女性的价值判断不应该因为性别而偏颇，女性享有包括经济权利（如同工同酬、土地权益等）、教育权利等在内的一系列的权利，不应因性别而有差异。

有灵且美志愿活动 图片来源：浙商新经济专委会

尊重需求是需求金字塔中较高层次的需求，在满足了情感需求后，女性将进一步通过建立自信，获得自身价值的认可，并赢得他人的尊重。建立自信这一过程从孩童时期起开始并贯穿女性一生，自我尊重是他人尊重和未来自我实现的基础。目前专注女性尊重需求的机构如有灵且美——帮助青春期女生建立自信；乐益融残障姐妹BEST——帮助残障女性重塑价值等。

5 自我实现需求

本次研究将女性自我实现需求（Self-actualization needs），定义为女性对发挥自身才干、潜能以不断实现自我价值的追求。结合学术研究和本次研究覆盖机构的实际情况，将自我实现细化为侧重内部的女性个人成长和侧重外部的女性个人成就两类需求。女性的个人成长需求聚焦于提升技能等自身能力的追求。通过自身能力的增长，女性会获得内在的满足感。而女性的个人成就需求更强调女性希望通过各种途径提升个人影响力，从而影响他人以及社会。

自我实现需求属于需求金字塔的顶层，也意味着其实现条件相比其他需求来说更加多元和复杂。自我实现需求往往和尊重需求一起出现，当女性不再为生存、情感问题而烦恼，开始思考如何建立自信、认可自身价值，并进一步通过自身价值为社区和社会创造影响。目前专注女性自我实现的机构有绿芽乡村妇女发展基金会、北京农家女文化发展中心等，这些机构赋能乡村女性，帮助她们提升自信，并通过技能创造财富和价值，为乡村社区营造和共荣创造条件。

女性公益机构扫描

以女性需求金字塔模型为分类框架，报告对中国女性公益机构进行了系统性扫描。首先，依照第一章对女性公益机构的定义，选取了目前在中国（除港澳台地区外）有活跃项目的女性公益机构（共70家）编制行业图谱。同时，通过案头研究、访谈调研，对这些机构的基本情况、服务领域和服务模式等进行扫描分析。

以下为部分报告内容截取

结语

如果说2018年的#MeToo运动开始让社会意识到房间里的大象，那么2020年起随着一系列社会事件和公共空间性别议题的讨论，我们开始摆脱合谋性沉默，直面和倾听那些曾经隐藏在冰山下的女性困境，甚至直接参与到赶走“大象”的实际行动中——2022年正是由于网络舆论压力促使丰县事件不断升级、得到政府高层重视。

未来将需要社会各界与女性公益机构共同努力，加强联结与行动，提升女性权益，消除性别偏见，让女性成为真正平等而自由的个体，让社会因女性而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