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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湾区环保NGO访问掠影
2010-06-22
2427
领域
环境保护
旧金山海湾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附近大小城市星罗棋布，形成经济发达的大都会区。湾区不仅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更有着兼容并包的多元化精神，各色各样的NGO非常活跃。2009年11月，EET（环境英语培训）2008的5名学员，以拜访环保NGO为主，前往旧金山湾区进行了近两周浮光掠影式的访问。
博物馆与环保建筑
湾区南部的蒙特瑞湾（Monterey bay），曾在19世纪后半期因捕鲸工业发展而兴起，到了20世纪，鲸鱼大量减少，捕鲸工业难以持续，于是向沙丁鱼加工业转型，成为全球最大的沙丁鱼港，然而到了二战后，沙丁鱼群也消失了，物种遭到严重破坏。
经济发展几经波折，众多工厂只余废弃的命运。1978年，因HP创办人之一的David Packard与他女儿热爱海洋生物，出资将一间沙丁鱼工厂改建成水族馆。目前这家蒙特瑞湾水族馆是全美最大规模的海洋水族馆，每年吸引着数百万的游客。水族馆如同一扇通向海洋的大门，一大特色即是筑通道引海水穿越建筑，使博物馆与海湾成为一体，让人们和海洋之间几无界线，鱼类们可通过海底通道循环往复。
水族馆集研究与教育于一身，目前馆内还陈列着沙丁鱼工厂时期的生产工具、照片、罐头实物等，直观的展示出从破坏到保护的变迁之路。身穿红色制服的志愿者随处可见，他们都经过专业的培训，游客如有疑问，随时可为之讲解。馆内十分注重对儿童的教育，如给海獭、企鹅喂食时，都安排儿童围站前排，讲解水族们的生活习性、生存现状等。
蒙特瑞湾水族馆虽然美轮美奂，但对普通的旧金山人来说，驱车两三个小时前往也殊非易事。这一点上，加州科学博物馆（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大有优势，它就位于旧金山市内金门公园之中。
除了规模较蒙特瑞湾相对小的水族馆外，加州科学博物馆尚有天文馆、热带雨林、非洲区以及宣传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的开放性展区等。此外，这座近年重建后于2008年开放的博物馆本身还是节能环保建筑的典范。
博物馆的生态屋顶造价高达5000万美元，布满了1700万株本地植物，如沙滩草莓、海粉花、加州罂粟等。植物吸引来飞鸟、蜜蜂、昆虫等筑巢，不需要人工灌溉，就能形成独立的生态圈。同时这种生态隔热板大大减少了空调所耗费的能源。博物馆透明的玻璃屋顶以及随时调节关闭的天窗使得馆内90%的空间可以运用自然光源，调节室内温度，降低电量使用。
节能的设计大大提高了博物馆的名气，据说自2008年重新开放以来，每天馆内都是游人如织，生态屋顶更是一大景点，成为参观者的必到之处。
在宣传气候变化、环境保护的开放展区，笔者注意到一个颇有意思的现象，如下图所示，这是一个关于是否应该修建水坝的投票，游客需将美元投入表示支持或反对的玻璃柱中，从图中可以看到，表明“YES”的玻璃柱中的美元明显高出“NO”的，这或许说明部分美国人在是否建坝的问题上，与部分环保主义者的理念尚存在一定分歧。
说到节能建筑，位于伯克利（Berkeley）的Brower Center同样以此著称，它得名于现代环保运动之父大卫·布罗尔（David Brower）。大卫·布罗尔曾担任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草根环保组织——塞拉俱乐部的首任执行理事，并创立了塞拉俱乐部基金会、地球之友、Earth Island Institute等环保组织。
Brower Center建筑的53%使用了回收材料，室内的家具大多可以随意拆卸再利用。办公区100%使用自然采光，并采集太阳能。雨水通过收集系统可供灌溉及冲厕，尤令人称奇的是，收集雨水的系统是由废弃的子弹头建造而成。
整个建筑的自动照明控制让灯光在日光不足时才启动，同时建筑采用矿渣混凝土（钢铁废料）建造，横竖楼板内都含有钢缆，在减少二氧化碳和水泥含量之余增加了强度，并减少地震时的风险。据讲解员介绍，Brower Center可能是地震高发区的旧金山一带最安全的建筑。
环保NGO的只鳞片爪
旧金山之名得于19世纪中叶的淘金热，移民们带着梦想来到西海岸，却发现金矿并不足以满足大多数人的致富需求，落户湾区之后，不少人发现可以利用潮汐制盐，于是在19世纪末，旧金山海湾的制盐工业发展起来，尤以东湾地区（East Bay）最为发达。久而久之，湿地纷纷变成了盐场，再变为荒地，物种环境遭到极大破坏，如今东湾不少地方的海拔已降到海平面五十米以下，为了保护海湾，一些环保主义者在1961年成立了Save the Bay（1970年注册）。
通过志愿活动开展环境教育，是Save the Bay的工作特点之一。11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们参与了Save the Bay在东湾的一次志愿活动，主要工作是植草劳动，即除去工作人员事先标出的外来物种，种植上本地物种。长此以往，可恢复该地原来的生态面貌，直至将杂草丛生的荒地恢复为湿地。在半日的活动中，从讲解物种、分发工具、指导种植，到最后的总结、量化产出，组织井然有序，参与者们也都相当有成就感。
当日参与活动的约有20余人，大多是一家数口开车前来，目的各不相同，有单纯愿为保护环境尽力的，也有学校要求学生参与志愿活动以拿到学分的，但大多都是白人，且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产阶级。据说这也是不少环保组织的定位，即将中产阶级、白人作为他们主要的目标受众。究其原因，经济实力带来的门槛不可忽视，如东湾的志愿劳动、参观蒙特瑞湾水族馆等，距人口密集区均有一定车程，活动中的语言也都以英语为主，许多有色人种经济状况较差，不能参与环保、乃至不能保护自己的权利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
此外，在美国有不少环保NGO专事环境公平与正义项目，如我们此次到访的亚太环境网络（Asian Pacific Environmental Network，简称 APEN）。
APEN成立于1993年，位于同属湾区的城市奥克兰（Oakland），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亚裔，其工作宗旨也是促进少数族裔的组织能力、为少数族裔赋权。APEN注重培养社区力量，常常会挨家挨户上门动员社区居民参与活动，从中发展骨干分子，并强调这些人是 “核心领导人”（core leader）。目前APEN开展的工作包括选举小组（帮助少数族裔实现选举权）、美丽湖捷运发展计划小组（干预地铁的设站与修建）等，机构现有375位活跃会员以及280位前AXT工人。
AXT的维权运动是APEN的工作人员至今仍津津乐道的一次维权事件。AXT即美国晶体技术集团，其使用的砷化镓等物质对员工有致癌危险，在APEN的帮助下，工人们将公司告上法庭，最终政府向AXT多次开出罚单，并赔偿工人。然而据APEN告知，AXT在美国碰壁之后，竟将生产部门搬到了北京，至今仍在通州经济开发区内开工生产。
除APEN外，此行访问的华裔为主要工作人员的NGO尚有位于旧金山唐人街中的华人进步会（Chinese Progressive Association，简称CPA），CPA的主要工作是华裔劳工维权及社区建设，也在旧金山东南地区开展环境公平项目。旧金山东南部是工业密集地区，电力厂、污水厂、船坞、柏油厂等集中于此，同时880号高速公路上，货车频繁往来，造成此地污染严重，居民致癌率和哮喘发病率都比别处偏高。但因为地价便宜，渐渐成为华裔和拉丁裔聚居地区，目前数家组织都在关注并力争组织该地居民保护自身健康。
在访问两家组织的时候，我们注意到CPA与APEN在筹款方面有一点大不相同，APEN的资金主要来自基金会，也包括一些个人和机构的捐赠，CPA则部分来自政府卫生局等部门的资助。对此APEN表示希望经由不依靠政府资金而最大限度的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而CPA也常常陷入政府资助下的两难境地：他们需要政府的资助，也需要依靠政府来推动解决社会问题，但美国的小政府大社会形式，只是提供部分资金给NGO，而不再直接参与本来应该由政府解决的一些问题，这往往让CPA们感觉到事情更加棘手难办。
但在我们看来，美国的政府部门对NGO工作支持程度已经相当高。
在拜访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时，负责绿色金融的项目官员向我们讲述了一些小故事，如在三峡大坝建设招标时，曾有一家美国卡车公司参与竞标，中国政府要求参与竞标企业垫付资金，该公司便向美国政府申请贷款。地球之友了解到此情况后，驻华盛顿的办公室对政府进行了游说，成功影响了政府没有给该公司贷款，虽然后来花旗银行给了该公司贷款，但地球之友由此找到了这种影响政府的策略，并一再实施。如在APP（金光纸业）上市之前，不断发布报告，披露其破坏环境的劣迹，阻止其上市，以致后来APP主动向NGO示好，SCRAP回收的材料智障儿童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手工劳动表示将改善其工作，直到九个月后，APP才得以上市。
除了支持NGO的工作外，美国的环保部门本身在机构设置和功能定位上的独立性，也值得中国的相关部门借鉴。
小组此行匆匆拜访了美国环保局（EPA）在旧金山的办公室。EPA是独立于美国内阁、直接向白宫负责的行政机构，兼有执行环境法规、监督公司机构以及向国会提出立法建议的功能，同时由于有国会划拨的预算，可直接向各州政府、教育机构和非营利机构直接提供经济援助。
垃圾回收处理
本次访问接触到的二十余个NGO中，我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家废旧物品回收并出售的机构——SCRAP（Scroungers Center For Reusable Art Parts），他们的工作也可算作是垃圾回收处理中的一环。这家机构位于旧金山市郊，自1976年成立以来多次搬迁，只因利润微薄，不得不寻找租金更低廉之所。
目前的机构所在地是一家工厂的车间旧址，兼具办公与商店功能，走进去，一排排堆满各式各样物品的货架，纺织品、纸张、玻璃、木材、塑料……甚至还有京剧的服装脸谱，俨然一家包罗万象的超市。
这些物品大多来自企业、机构和个人的捐赠，SCRAP将之分类、展示并针对艺术家、教师和社团出售。美国许多艺术教师需要自己掏钱为学生购买艺术制作材料，而SCRAP的物品售价低廉、且环保实用，故而受到他们的欢迎。对企业和机构来说，节省了处理废旧物品的费用，同时可以获得减税，因此许多酒店和制造工厂都乐于捐赠物品。此外SCRAP还有一个区域专供社区的智障、残障儿童学习、手工劳动，使之寻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旧金山是美国西部最大的金融中心，经济固然发达，产生的垃圾也堆积如山。除了SCRAP可回收的垃圾外，尚有大量其他不易回收的垃圾，如何处理，亦是我们此行关注的问题之一。
近年来，国内为了解决经济迅速发展带来的垃圾难题，纷纷上马垃圾焚烧厂项目，由此引发了多地的居民反对。与争议四起的国内垃圾焚烧相比，美国垃圾焚烧已是夕阳产业。全球反垃圾焚烧联盟（Global Anti-Incinerator Alliance，简称GAIA）专事反垃圾焚烧工作，有82个国家的600多家组织加入此联盟，并通过邮件和网络开展协作。据GAIA设在伯克利的办公室的协调人Keith女士介绍，焚烧垃圾不但会产生二英和呋喃等有毒气体，且焚烧炉维护成本高，焚烧之后也有残留的化学品无法处理，只能再次填埋。同时在垃圾分类尚不完善的国家，焚烧使得许多本可回收的垃圾失去价值，焚烧本身更会消耗许多能源，可谓二次浪费。
当日我们随后参观了附近的伯克利垃圾处理中心，它属于一个叫Ecology Center的非政府组织，据称Ecology center依靠垃圾处理场和另外一家商店的收入便能保持收支平衡。
在美国，人们丢弃稍微大点的废物也要付费请人处置。当地人如果请人处理垃圾，需要付出28.7美元的垃圾处理费，但如果送到垃圾处理中心只需要交7美元，因为部分垃圾可以通过专门的设备处理后回收卖钱。此外，消费者购买一些商品的外包装是单独计算费用的，但这些包装的费用可以在回收时得到返还。
访问行程的最后一天，我们在细雨中匆匆参观了一处垃圾填埋场所在的社区，这里的居民以黑人为主。临时充任向导的环保专家Webb先生介绍，当地疾病的发生率很高，青年人失业率达到35%，整体失业率为40%。这或许与学校教育不公有一定关系。如当地的不少学校只告诉学生可以学习技能成为技术工人，但如果他们再多修几门课，就可以拿到其他专业的学位，从而有更好的职业选择，可是没有人告诉穷人们还有这样的机会。
同时他还对白人志愿者在社区的工作有些微词，比如志愿者们在社区里为黑人建房，虽然的确是建给穷人住，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提高社区的能力，不能帮助社区持续发展。
当我们疑惑奥巴马已经当选美国总统，美国的反种族歧视似乎已有历史性进步的时候，Webb先生表示，媒体总是强调奥巴马的黑人血统，却忽略了他母亲的白人身份，同时奥巴马的当选，让大众在欢呼种族问题进步的时候，或许忽视了其他更多本该解决的问题。
（执笔郭婷）
EET（环境英语培训）旨在通过培训开阔参与者视野，训练参与者使用英语进入国际社会的能力，为工作在环保及相关机构第一线的活跃分子，提供一个检视语言基本功及相互交流、建立联络的机会。2005年至今，EET已成功举办四期，分别由绿家园志愿者、北京地球村、社区参与行动、自然之友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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