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新加坡自然向好的政策驱动与投资机遇

新加坡，这座被誉为“花园城市”的国家，正通过不断演进的国家战略，迈向“自然之城”的目标。在高度城市化的背景下，如何实现城市发展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平衡？新加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从“花园城市”到“花园中的城市”，再到如今的“自然之城”，新加坡政府逐步构建了一条独特的自然向好发展路径（图1）。这一战略超越了传统的城市美化，融入生态保护、自然资源管理与政策创新，全面铺就了一条通向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系统化路径。

为了推动自然保护，新加坡推出了《国家生物多样性战略与行动计划》（NBSAP），明确将维护生物多样性作为国家可持续发展的核心任务。同时，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也推出了绿色债券和可持续贷款计划，为自然向好项目注入资金。这些举措不仅加速了项目的落地，还引导企业和金融机构将自然资产纳入核心决策，推动资本流向生态价值领域。

凭借强大的金融基础设施与持续深化的政策支持，新加坡吸引了资本的青睐。其系统化的自然向好路径，不仅满足了全球对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市场需求，还为企业与投资者提供了一个可靠的自然金融体系。

图1 新加坡自然向好政策演变图

Ⅱ 星展银行（DBS）引领自然向好投资

作为自然向好投资的重要推动者，银行在生态保护与可持续发展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DBS作为新加坡最大的商业银行，通过创新金融工具与标准化管理，为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生态可持续发展注入新活力。

2.1 银行在自然向好投资中的关键角色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发布的《2021自然融资状况报告》，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投资被定义为对与自然相关活动或资产的资金流动，其目标是为自然保护活动或自然资产的管理提供积极的资金支持。这一定义为自然向好投资提供了参考方向，也体现了金融机构在推动自然资源保护与可持续发展中的重要潜力。

银行通过资本引导、风险管理和国际合作，成为自然向好投资的核心推动者。作为行业引领者，星展银行（DBS）将自然相关资产风险纳入决策流程，并将可持续发展作为其核心战略之一。DBS计划到2024年实现500亿新加坡元的可持续融资目标，重点支持绿色建筑、可再生能源以及自然资产保护等领域。这一愿景充分展示了其在自然向好投资中的领导力和创新实践。

2.2 DBS与CDL的合作

星展银行（DBS）与城市发展有限公司（CDL）携手推出新加坡首笔与自然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TNFD）目标一致的可持续发展表现挂钩贷款，为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可持续发展注入了新的动力。这笔高达4亿新元的贷款，以TNFD建议为指导，设立了一系列具有挑战性的目标，成为同类金融解决方案中的创新典范。然而，由于相关合作的具体细节有限，现有信息主要来源于DBS和CDL的新闻报道以及CDL 2024年综合可持续发展报告。

根据现有报道，CDL在本次合作中的领导作用尤为突出。CDL的首席财务官Yiong Yim Ming女士表示，公司自2017年以来已获得超过80亿新元的可持续融资，用于开发更智能、更环保、更自然和气候友好的基础设施。这笔贷款不仅延续了CDL“在建设中节约”的理念，还通过稳健的可持续发展报告，进一步引导资金流向绿色建筑和气候行动。作为新加坡首家自愿依据TNFD建议披露的公司，CDL在其2024年综合可持续发展报告中还包含了与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目标一致的披露内容。

从DBS的角度来看，本次合作突显了银行在支持企业实现自然相关目标中的创新能力和重要作用。DBS的Chew Chong Lim先生指出，随着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保护的重要性日益显现，DBS希望通过将这些因素纳入财务解决方案，推动经济增长与生态管理的齐头并进。

这项合作建立在CDL与DBS长期合作伙伴关系的基础之上。早在2017年，DBS便支持CDL发行新加坡企业的首只绿色债券；2019年，双方推出首笔可持续发展挂钩贷款；2023年，DBS还为CDL的供应链碳管理计划提供支持。这一系列合作不仅体现了DBS在提供资金支持方面的持续努力，也展示了其通过金融工具助力企业实现自然向好目标的关键角色。

TNFD框架是本次合作的核心指引，其重点在于通过系统性披露自然相关风险和机遇，提升自然相关财务信息的透明度和问责性，并实现更一致的衡量标准。本次贷款所得款项广泛应用于生物多样性保护、废物管理和用水效率等多个领域，为自然资产管理的透明化树立了典范。这不仅契合TNFD的建议，也展示了金融机构如何通过创新实践支持企业在自然向好领域实现关键目标。

虽然目前尚无法确定DBS与CDL在合作中哪一方起到了主导作用，但此次合作实践表明，新加坡的金融机构正通过引入TNFD框架，积极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和自然资产管理的透明化。未来，这类合作模式有望成为新加坡金融市场支持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典范。

2.3 TNFD框架的概述

TNFD成立于2021年，是一个由市场主导、以科学为基础、并受到政府支持的全球性倡议，旨在为各组织提供风险管理和披露框架，帮助企业识别、评估、报告自然相关的依赖、影响、风险与机遇，并采取相应行动。通过标准化的披露体系，TNFD推动了自然资产管理的透明化，为投资决策提供了科学依据，助力企业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

TNFD的框架围绕治理、战略、风险与影响管理、指标与目标四大核心要素展开（图2），指导企业将自然因素融入经营决策，从而提升可持续发展的潜力。治理层面要求企业披露自然相关问题的监督与责任机制，确保有效管理；战略层面关注自然因素对商业模式和财务规划的影响，推动企业主动调整战略应对风险；风险与影响管理层面则帮助企业识别并优先解决自然相关风险与机遇，优化管理效果；指标与目标层面要求企业设定量化绩效目标，并披露自然资产管理成果，以提升透明度和持续改进能力。

图2 TNFD建议的披露

为实现框架落地，TNFD提出了LEAP方法，帮助企业系统化管理自然相关问题（图3）。该方法包括四个阶段：定位阶段明确企业业务与自然资产的连接点，尤其关注对敏感地区的依赖与影响；评价阶段量化自然资源依赖程度及生态影响，识别关键领域；评估阶段进一步衡量风险与机遇，确定优先级并提出管理方案；准备阶段将自然风险纳入企业战略，设定目标并通过定期披露提升透明度与责任意识。

图3 LEAP方法

TNFD的实施为企业和投资者带来了显著的益处。从企业角度来看，TNFD为自然资产管理提供了科学支持，有助于企业通过清晰的披露提升市场认可度，增强长期竞争力。例如，DBS与CDL合作推出的可持续发展挂钩贷款，将企业绩效与生物多样性保护、废物管理及水资源效率挂钩，设立明确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激励企业在自然资源管理上取得实质成果。CDL的实践不仅为其他企业提供了可借鉴的模板，也推动了TNFD框架在全球范围内的推广应用。对于投资者而言，TNFD框架提升了自然相关信息的透明度，帮助投资者更准确地识别和评估项目的潜在风险与机遇，优化投资决策，确保资本流向具备长期生态与经济价值的项目。此外，标准化的披露机制进一步增强了金融产品的可信度，提升了投资者对自然向好投资的信心。

2.4 CDL的TNFD报告

CDL在《CDL 2024年综合可持续发展报告》中（图4），系统展示了其基于TNFD建议的自然资产管理实践，围绕治理、战略、风险管理与指标目标四大核心要素，充分体现了企业在自然向好投资中的前瞻性与领导力，为自然相关风险管理与透明化披露提供了可借鉴的标准模板。

在治理层面，CDL通过其可持续发展委员会（BSC）进行监督，确保自然相关事项的治理落实到位。公司通过季度可持续发展报告与年度综合报告，追踪并披露《未来价值2030可持续发展蓝图》的执行情况。同时，自2003年起，CDL已实施环境、健康与安全（EHS）政策，涵盖绿色采购、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等关键领域，并通过供应商行为准则强化合规管理。此外，CDL还积极开展员工参与活动和建筑管理实践，例如施工现场的EHS风险评估与三年一次的室内空气质量（IAQ）评估，持续优化环境绩效。

在战略层面，CDL将可持续金融视为推动自然向好发展的重要手段，自2017年起积极采用可持续金融方案。同时，公司在项目设计中广泛应用生物亲和设计与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并与各类利益相关方建立跨领域合作伙伴关系。CDL通过年度重要性分析，识别关键的自然相关问题，并持续完善生物多样性政策与气候政策。此外，公司通过《未来价值2030可持续发展蓝图》和可持续投资原则（SIP），明确了长期发展目标，并强化了对可持续采购的承诺。

在风险与影响管理层面，CDL建立了完善的自然相关风险管理流程，定期与内外部利益相关方沟通，并通过第三方顾问进行年度重要性分析。自2010年起，公司在绿色建筑开发前实施生物多样性影响评估（BIA），以降低自然栖息地的破坏风险。此外，CDL自2013年起引入企业风险管理框架（ERM），并在2022年完成第三次气候变化情景分析，深入识别自然相关的风险与机遇。值得一提的是，公司于2023年率先采用Xylo系统，监测生态足迹，进一步提升自然资产管理的科学性与透明度。

指标与目标层面，CDL基于多项国际框架开展信息披露，包括全球报告倡议组织（GRI）、碳披露项目（CDP）、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气候相关财务披露（TCFD）框架等。此外，公司明确了关键目标，如《未来价值2030可持续发展蓝图》和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目标15），并设定了具体的监测指标，包括废水排放、废物管理、水资源利用效率、空间占用及自然状态等关键领域，确保自然资产管理的绩效可量化、可追踪。

CDL通过《2024年综合可持续发展报告》成功将TNFD框架应用于企业管理，为自然资产管理提供了科学的实践路径。其系统化的治理、战略与风险管理机制，以及标准化的信息披露，不仅实现了企业在自然资产管理中的规范化与透明化，也为全球自然向好投资与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了可复制的实践案例。

图4 CDL的现行做法与TNFD建议的披露对比

Ⅲ 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全球挑战与机遇

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24年全球风险报告》指出，生物多样性丧失与生态系统崩溃已成为全球最严峻的风险之一，正深刻影响着全球经济与社会发展。随着社会生产对健康生态系统依赖程度的加深，生物多样性保护已成为推动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

为应对这一挑战，金融机构通过绿色债券、可持续发展挂钩贷款等创新金融工具，引导资金流向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生态修复项目，助力生态系统恢复与长期可持续发展。然而，自然金融在实践中仍面临数据透明度不足、标准化缺失及政策协调不力等诸多挑战，这不仅考验着各国政策的前瞻性与执行力，也需要跨领域的合作与创新。

因此，唯有通过全球范围内的协作与政策支持，配合金融机构的创新实践，才能有效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目标达成，为全球可持续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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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新加坡国家生物多样性战略和行动计划官网：https://www.nparks.gov.sg/biodiversity/our-national-plan-for-conservation/national-biodiversity-strategy-and-action-plan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官网：https://eservices.mas.gov.sg/fid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2021年自然金融状况》：https://www.unep.org/resources/state-finance-nature-2021

星展银行可持续发展官网：

https://www.dbs.com.hk/corporate-sc/sustainability/our-sustainability-approach

星展银行与城市发展有限公司合作新闻网址：https://www.dbs.com/newsroom/DBS_partners_CDL_on_first_of_its_kind_TNFD_targets_aligned_sustainability_linked_loan

《自然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 （TNFD） 建议》：https://tnfd.global/publication/recommendations-of-the-taskforce-on-nature-related-financial-disclosures/#publication-content

CDL 2024年综合可持续发展报告：https://cdlsustainability.com/pdf/CDL_ISR_2024.pdf

2024年全球风险报告：https://www3.weforum.org/docs/WEF_The_Global_Risks_Report_2024.pdf

图片来源：

封面地图：作者根据Island-wide Routes[EB/OL]. (2024-12-18)[2024-12-18]. https://pcn.nparks.gov.sg/know-our-pcn/island-wide-routes/改绘

图1：作者根据杨文越, 邱宇欣. 新加坡“亲生物城市”规划建设经验[J]. 科技导报, 2022, 40(22): 33-42.；Ministry of the Environment And Water Resources. The Singapore Green Plan 2012(SGP 2012) [M]. Singapore: Singapore Government, 2002.；Singapore, Our City in Nature[EB/OL]. (2023-3-08)[2024-12-18]. https://www.nparks.gov.sg/about-us/city-in-nature.绘制

图2、3：作者根据Taskforce on Nature-related Financial Disclosures (TNFD) Recommendations[EB/OL]. (2024-12)[2024-12-18]. https://tnfd.global/publication/recommendations-of-the-taskforce-on-nature-related-financial-disclosures/#publication-content绘制

图4：作者根据sustainability-reports[EB/OL]. (2024-12-18)[2024-12-18]. https://ir.cdl.com.sg/sustainability-reports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