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6日，欧洲议会、欧洲理事会和欧盟委员会达成协议，通过欧盟委员会提交的一项新森林法，旨在遏制全球不断加剧的森林破坏趋势，并尽量减少欧盟对世界森林的负面影响。

新森林法要求只要销售与森林砍伐和森林退化有关的商品，如大豆、棕榈油和牛肉产品，这些公司必须在将商品投放到欧洲市场或从欧盟出口之前，确保它们是“零毁林”。

该法案源自欧盟倡导保护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的绿色交易计划。2020年超过100万欧盟居民签署了一份请愿书，呼吁制定一部强有力的欧盟法律来保护世界森林、并尊重森林保护者的权利。

森林法推动欧盟绿色交易计划

2021年11月格拉斯哥COP26全球气候峰会上，141国签署协议将共同努力到2030年实现阻止和扭转毁林现象，实现可持续森林经营。

▲2021年11月格拉斯哥COP26全球气候峰会开幕（来源：新华社）

规范使用造成森林砍伐的产品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一个关键部分。它将支持那些生活在森林中的原住民和当地社区，确保大企业履行其环境和社会责任。如今几项主要的大宗商品的生产，却对世界多达90%的森林造成伤害，例如养牛场、大豆种植、棕榈油、可可、咖啡、橡胶、单一物种的纸浆林种植园的迅速扩张。作为这些商品的主要消费市场，欧盟造成的全球森林破坏，与中国不相伯仲。

此森林法最初由欧盟委员会的提案，表明欧盟有政治意愿来解决其境内外供应链尽职调查，减少森林砍伐。该欧盟法律经过大约三个月的谈判，最终顺利通过欧洲议会和欧洲理事会的审议。此举也是履行欧盟在格拉斯哥设定的结束森林砍伐的承诺。

随着多年环境运动的推动，很多欧洲消费者不希望他们购买的产品为森林生态带来破坏或侵犯原住民人权。然而，实际上消费者很难发现咖啡、纸张和食品等是否来自森林遭砍伐的土地。这项法律就是要将那些造成自然破坏的商品排除在欧洲商店和超市之外。如果企业商家还希望在欧盟销售他们的产品，就得确保他们的产品没有毁坏森林的过往。

作为举足轻重的欧盟市场，这项法律的要求，势必对全球主要贸易商的业务产生深远的影响，由此将会促进全球食品生产体系向零毁林的愿景转型。

欧盟新法的要求和利益相关者的参与

该法律要求贸易商自查他们运往欧盟国家的产品是合法来自毁林土地上生产的。对产品的产地进行地理定位的追溯，以确定产品的合法性。同时，为了确保该法律有效执行，相关执法框架也会建立起来，以便对所有经营者、贸易商和产品进行必要的检查，并对违反行为进行处罚。

除了对森林生态的重视，该法律还强调保护原住民和当地森林社区。原住民和社区以森林为生息之地，命运与共，但却经常受到土地掠夺者的威胁和暴力，基本权利未得到充分尊重。

法则明确表明对原住民和社区的保护旨意，维护社群自由、事先和知情同意（FPIC）的权利。而且当他们的权利受侵时，可以为原住民社区提供在欧洲法院诉诸法律的机会。这将使依赖森林的人们有能力在欧洲当局未能履行法律时，对其发起法律诉讼。

欧盟森林法还改进了欧盟木材条例中关于投诉、处罚和合规检查的现有欧盟处理非法木材的规定，还包括欧盟与生产国合作解决当地毁林驱动因素的可能性。该项法律同时还保留了之前多年的努力，列入如自愿合作协议（VPAs），其中包括宣布FLEGT许可证所涵盖的木材已满足合法性要求。自愿合作协议框架已经支持许多森林资源丰富的国家参与透明和包容的法律改革进程，以加强对森林的保护。

生态文明理念需要向海外延伸

欧洲推动全球减少森林砍伐源自对气候变化问题的应对。中国政府推动的生态文明理念则从人类和社会持续发展角度去阐述和推进的。加大自然生态系统保护力度，扩大森林、湖泊、湿地面积，保护生物多样性成为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基础。

但目前这些理念的实践仍停留在国内生态系统的维护和改善上。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首次明确表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2017年10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写入中国共产党党章。并于2018年修宪时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序言。

作为中国明确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发展和外交目标，保护全球环境应该是实现此理想的重要步骤。由此，加强保护全球森林同样应成为中国维护世界生态安全和繁荣的使命。加强生态文明制度的建设，丰富自然和森林保护法的内涵，荫及世界森林的保全就日显重要。

中国森林法规的升级契机

2022年7月20日开始，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实施条例（修订草案）》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时，国际环境组织和国内机构都积极建言，希望中国森林法应覆盖进口木材部分，避免中国市场成为世界森林破坏的驱动力。

此一年前的2021年7月，中国新《森林法》生效实施。其中第65条规定“木材经营加工企业应当建立原料和产品出入库台账。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收购、加工、运输明知是盗伐、滥伐等非法来源的林木”。该规定是针对盗伐、滥伐等非法来源林木在收购、加工、运输等使用方面的禁止性条款，对阻断非法采伐供应链，有力打击森林非法采伐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目前中国是国际上最大的木材进口国和加工国，木材加工业对进口木材的依赖度超过50%。然而，新《森林法》第65条所述的“盗伐、滥伐等非法来源林木”未明确说明包含“进口林木”。

《中美关于在21世纪20年代强化气候行动的格拉斯哥联合宣言》提出了中美双方有效执行各自关于禁止非法进口的法律，共同支持消除全球非法毁林。新形势对中国政府在进口木材管理和合法性审核方面提出了新要求。

中国应推进木材合法性来源监管

中国海关应该在进出口环节对木材合法性来源进行监管，以阻止境外非法木材进口到国内。《森林法实施条例》若能明确对进口木材合法性进行核验，将对全球森林可持续发展带来裨益。中国公司在境外开展木材相关经营，应该积极参与境外林木业相关的第三方合法性认定或森林认证。

中国海关对进口木材合法性进行监管有益于提升国家产业形象、促进海外中资林业企业自律、以及维护海外中资林业企业合法利益。中国应尽早出台覆盖“进口木材”的相关规定，加强商务部、海关、国家林草局等相关部门的合作，以及政府间合作。为激励企业参与和配合，通过建立绿色通道、提供税收优惠，给予金融激励，推动信息披露。

欧盟新森林法为中国森林法提供不少借鉴。中国也应及时开展进口木材合法性溯源相关的试点，研究和制定溯源标准和范围。建设生态文明必须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用制度和法律保护全球环境。欧洲先行一步，中国应在承担全球环境治理责任更加力胜一筹。